雾都诡画师第3章饥痕刻骨

死亡的腥风扑鼻！脖颈侧能清晰感受到那焦黄“面包”扑来的阴冷气息和撕裂空气的嘶嘶声！头顶是那“火腿”手臂带起的、足以击碎顽石的沉闷风压！林木生的大脑一片空白烙印深处那名为“饿鬼”的野兽尖啸将他所有的理性思考瞬间冲垮！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驱动他身体的并非战斗的本能而是最原始的、烙印赋予的、属于永饥镇本身的凶性！ “吼——！” 一声不像人类的、充满了撕裂感与暴戾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吼声中竟也带上了几分那些镇民的干哑！完全无视左边撕咬向脖子的口器！他身体猛地向下一矮以一个近乎匍匐的姿势避开了头上砸下的致命一击！“火腿”的手臂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擦着他后脑勺的发丝狠狠砸下！轰！地面剧震！肥厚的黑紫色苔藓如同软泥般被砸开一个深坑！暗红色的浆汁混合着被砸碎的苔藓碎屑四溅飞舞！几乎在矮身的同时林木生的左手——那条布满裂纹、深处隐藏着污油力量的尸蜡手臂——如同捕食的毒蛇般骤然探出！目标直取右前方那个因手臂砸空而身体微微前倾的“火腿”怪物！噗嗤！并非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是如同五指深深插入一块浸泡许久的肥厚腊肉、又硬又韧的胶质物中的沉闷声响！林木生的五指狠狠抓进了“火腿”怪物干枯的胸膛！他能清晰感觉到指尖传来坚韧皮膜的阻挡感但烙印赋予的力量瞬间爆发指尖如同烧红烙铁般强行破开那层防御直接抠进了更深层！那感觉像是抓进了一团冰冷、粘腻、毫无生气的烂肉之中！ “嗬呃——！” “火腿”怪物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它那磷火般的眼睛疯狂跳动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更深的痛苦！但林木生心中的惊骇更甚！因为他这一爪抓下去明明穿透了皮肉却没有预料中的骨骼阻碍感！没有心脏跳动！仿佛抓在了一个空有其表、里面只填充着朽木烂棉的傀儡外壳！这具行走的皮囊下……是空的？！不或者说……只剩下饥渴本身？！抓在胸腔的手感冰冷得如同握着一块万年寒冰更有一股强烈的、仿佛要将他全身生命力吸走的空洞感从接触点疯狂涌入！这怪物的身体仿佛无底深渊！同时“火腿”怪物砸在地上的手臂挣扎着抬起乌黑弯曲的指甲再次朝着林木生的头颅抓落！而左侧！那个脖子拉长如蛇、裂开焦黄面包表象口器的家伙一击落空后并未收回而是如同真正的蟒蛇般在半空一扭那颗干枯尖细的头颅带着腥臭涎水再次噬咬向林木生暴露的后颈！腹背受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木生几乎本能般地做出反应——他不退反进！抓着“火腿”怪物胸腔的左手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借力如同炮弹般向斜后方（即“火腿”身体的方向）狠狠撞去！咚！沉闷的撞击声！林木生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火腿”那干枯却如同老树般坚韧的身体上！巨大的冲力让后者一个趔趄抬到一半抓向林木生脑袋的手臂也失了准头向后挥去。

这一撞虽然沉重但也让林木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身后“面包蛇”的第二次撕咬！那腥臭的嘴巴贴着他的后背狠狠咬在了空处！轰！喀啦！ “火腿”怪物被撞得站立不稳踉跄着向侧后方倒去恰好撞上了它旁边另一个正缓缓逼近、幻象为一口翻滚汤锅的家伙！沉重的撞击力让两个干枯怪物滚作一团发出朽木断裂般的声响！撞开包围圈空档的林木生根本来不及看结果！求生的本能如同炽热的电流贯注双腿！他头也不回朝着距离最近的一栋歪斜、仿佛随时会倒塌的二层石屋门口冲去！那扇破烂的木门敞开着如同地狱巨兽的口器！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充满愤怒与更浓烈饥渴的“嗬嗬”嘶吼！灯塔的绿光再次剧烈晃动起来无形的囚笼似乎在剧烈颤抖束缚着更多的镇民向他涌来！嘭！林木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开了那扇几乎只剩下门框的破烂门扉！门框上方震下簌簌灰土。

他身体一个趔趄滚入昏暗的屋内反身一脚狠狠蹬在早已腐朽的门板上！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勉强向内合拢了些许但已经无法锁死露出半掌宽的缝隙。

“咚咚咚！” 沉重的撞击几乎在下一秒响起！干枯的手掌拍击在门板上！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聚集起来、眼睛闪烁着幽绿磷火、手臂疯狂向屋内抓挠的身影！腥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入！林木生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剧烈喘息心脏擂鼓般敲击着胸口。

短短数息间的搏斗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体力。

左臂上烙印搏动的频率稍稍减弱但那种深邃的、要将存在本身吸干的饥饿感依旧萦绕不去如同跗骨之蛆。

更糟的是他猛地发现自己抓住“火腿”怪物的那只左手手背上……竟然沾满了粘稠冰冷的黑色油污！那油污带着一股刺鼻的铁腥味正丝丝缕缕地试图透过皮肤的裂纹往里钻！手臂内部的尸蜡和污油被这外来油污刺激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如同两股污秽在交战！他猛地甩手想将这恶心的东西甩掉却发现那黑油像是有生命般顽固附着。

无奈只能用力在冰冷的石壁残破墙面上反复摩擦擦去表面一层但那股阴冷和异物感已然留下。

剧烈的心跳终于稍缓他靠着墙滑坐在地这才有机会打量这间临时的避难所。

这是一处非常陈旧的店铺。

满地狼藉。

倾倒的货架朽烂断裂散落着一些无法辨认的、早已钙化的干枯块状物。

破碎的陶器碎片铺了一地。

空气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药味？带着陈年腐朽气息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