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磨盘一样一圈圈地转沉重又碾人。
自从那次跟龙丽他们打了一架村里那些长舌妇看我的眼神更毒了嘴也更碎。
我挑水路过老槐树底下她们就故意提高嗓门: “啧啧看见没?唐家那丫头野得很哩!听说把龙家闺女打得鼻血直流!” “没娘教的娃就这样下手没轻没重。
” “跟她那个跑了的四婶一个德行泼辣货!” “离她远点晦气!” 以前我听见这些只会把头埋得更低脚步加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去他妈的! 我放下水桶扁担往地上一杵直接瞪回去:“说够了没?吃饱了撑的?我家的事关你们屁事!有功夫嚼舌根不如回去把自家猪圈扫扫臭得苍蝇都嫌!” 那几个老娘们没想到我会还嘴一下子愣住了张着嘴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跳起来:“哎哟喂!你个死丫头还敢顶嘴?我们说错了吗?你不是野种谁是?” “我是野种?那你就是老不死的长舌鬼!天天蹲这儿说东家道西家也不怕烂舌头!”我豁出去了什么难听说什么“再敢说我一句信不信我半夜去你家门口泼粪!” 我眼神狠语气更狠。
她们大概想起我跟龙丽打架的传闻有点怂了嘟嘟囔囔地坐回去不敢再大声嚷嚷只拿眼睛斜着我。
我重新挑起水桶昂着头从她们面前走过。
心里咚咚跳但爽快!原来骂回去这么痛快!凭什么只能她们骂我我不能还嘴?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让着她们? 除了奶奶。
对奶奶我还是只能忍。
外婆的话我记得——“她骂就让她骂不会少一块肉”。
奶奶现在变本加厉了。
因为我上学花了“她的”钱因为我那天回来晚没及时干活更因为爷爷为我顶撞了她她把所有气都撒在我身上。
饭桌上永远没有我的碗筷。
她做好了饭只叫爷爷和小雅吃。
我就站在灶房门口看着肚子饿得咕咕叫喉咙里像有只手要伸出来。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吃完把碗一推:“愣着干啥?刷碗去!刷完把猪食煮了!” 我只能默默去收拾碗筷舔着干裂的嘴唇闻着那点残留的饭香。
有时候锅底会粘着点锅巴我趁她不注意赶紧抠下来塞进嘴里噎得直伸脖子。
小雅比我小两三岁是大伯的女儿也被扔给奶奶带。
她胆子小怕奶奶但心肠不坏。
有时候她看我没饭吃会偷偷藏半个馒头或者一小块红苕等奶奶出门或者睡午觉了溜进我的小黑屋。
“平萍姐快吃。
”她声音小小的像做贼一样把东西塞给我。
那点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但能让我饿得发疼的胃稍微好受点。
我接过东西狼吞虎咽连渣都舍不得掉。
“谢谢。
”我哑着嗓子说。
小雅摇摇头很快又溜出去怕被奶奶发现。
吃着那点冰冷的吃食听着外面奶奶中气十足的骂声或者鼾声我就想我活在这世上到底算个啥呢?爹妈不要奶奶嫌恶村里人笑话同学欺负…好像我呼吸都是错的都是浪费粮食。
就像个多余的影子碍眼又没什么用。
干活的时候这种念头更强烈。
挑水水缸永远挑不满奶奶总能找出理由让我再跑几趟。
割猪草背篼里永远不够满嫌我偷懒。
喂鸡嫌我撒的谷子多扫地嫌我扬起的灰大… 我咬着牙干肩膀磨破了皮结了痂又磨破。
手上全是口子和老茧。
可好像怎么做都不对都换不来一个好脸色一口热乎饭。
晚上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老鼠在头顶吱吱乱叫跑来跑去。
我瞪着漆黑的屋顶有时候会想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就不用挨饿受冻挨骂了?就不用像个多余的人一样活着了? 这个念头吓了我自己一跳。
死?我才九岁啊。
可活着真的太累了太没意思了。
好像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没什么盼头。
学校里冉老师对我还是很好看我额头有伤还悄悄问过我怎么回事。
我说摔的他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只是又给了我一点草纸让我擦鼻涕。
小燕燕也总是跟我一起玩把她带的吃的分我一半。
可一放学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面对奶奶阴沉的脸和永远干不完的活那点温暖就像水滴进沙漠瞬间就没了。
只有一次我差点忍不住了。
那天我挑水回来累得眼前发黑奶奶又因为一点小事骂我“赔钱货”、“丧门星”说我就该跟我那个早死的七姑一样她真的毒把她最疼爱七女儿都拿来比较省得浪费粮食。
我当时正在剁猪草手里的刀顿住了。
我看着那把锋利的剁刀又看看奶奶喋喋不休的嘴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砍过去!砍过去就清净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我的手在抖呼吸变得粗重。
眼睛死死盯着奶奶。
奶奶好像察觉到什么骂声停了一下狐疑地看我一眼:“瞪什么瞪?不服气啊?还想打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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