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着冰冷哩木门瘫坐在地上浑身像散了架一点力气都没得喽。
眼泪像断了线哩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门外头奶奶那破锣嗓子还在骂一声比一声难听一句比一句毒。
“挨千刀哩贱货!嫁千个老公哩表子!老娘还怕你个毛都没长齐哩烂母狗!呸!呸!呸!” 她骂得唾沫横飞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哩耳膜。
“老娘就是不给你饭吃!咋样?!你爹妈都不管你!死外头快活去了!凭啥子要老娘这个病怏怏哩老骨头来管你?!老娘欠你哩啊?!” “从今往后!你不是我唐家人!老娘没得你这个孙女!你个牛日哩破母狗!滚你妈哩远远哩!死外头莫回来!” 那些话像淬了毒汁哩针一根接一根狠狠扎进我心里扎得我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比刚才那竹条抽在身上疼一千倍一万倍! 破母狗……烂母狗……牛日哩…… 这些词从自己亲奶奶嘴里骂出来砸在我这个九岁娃儿身上。
我缩在门后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眼泪浸湿了裤腿冰凉一片。
外面那些叔婶哩门早就关严实了。
没得一个人出来劝没得一个人吭声。
他们肯定躲在门后竖着耳朵听说不定还在偷偷笑。
是喽他们巴不得这样。
巴不得奶奶把我赶出去巴不得我这个“赔钱货”、“外人”彻底消失。
心口那里像被一块冰坨子堵住了又冷又硬坠得我喘不过气。
原来……被自己亲人这样骂这样嫌弃是这种滋味。
比饿肚子难受比挨打疼比干重活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哩骂声渐渐小了大概是骂累了。
接着是堂屋门“砰”一声重重关上哩声音。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死一样哩寂静。
只有远处不知道谁家哩狗在汪汪地叫。
我慢慢抬起头脸上哩眼泪已经干了留下紧绷绷哩泪痕。
屋里黑黢麻孔只有一点点微弱哩月光从钉着塑料布哩窗户缝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模糊哩光斑。
我哩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勉强看清屋里哩轮廓——堆在墙角哩杂物还有那张老旧哩架子床。
破母狗……烂母狗…… 这几个字像鬼一样在我脑子里来回晃荡。
是喽在他们眼里我大概连条狗都不如。
狗还能摇摇尾巴讨口饭吃。
我哩尾巴早就被他们踩断了连叫唤一声都要挨打挨骂。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腿坐麻了差点摔倒。
扶着冰冷哩土墙我一步一步挪到窗边透过塑料布上哩破洞往外看。
院子里空荡荡哩一个人影都没得。
堂屋窗户黑着奶奶大概睡下了。
其他屋哩窗户也大多黑着只有大伯屋里还透出一点昏黄哩电灯光。
他们肯定在屋里吃着热乎饭说着闲话把我刚才挨打挨骂哩事当个笑话讲。
我心里那股冰凉哩绝望慢慢烧了起来烧成了一团火一团带着恨意和狠劲哩火! 不哭喽!唐平萍!不准再哭喽! 哭给谁看?谁心疼?没人! 他们不要你?正好!你也不要他们! 他们骂你是破母狗?好!破母狗就破母狗!破母狗也能自己找食吃!破母狗也能活出个样来! 没得饭吃?没关系!老子自己有钱!自己能买!山洞里还有肉!还能去打猎!去挖山货!饿不死! 没得人疼?没关系!老子自己疼自己!自己把自己当人看! 从今往后我唐平萍没得奶奶没得叔婶没得这个所谓哩“家”! 我就当我是个没爹没妈、没牵没挂哩野娃儿!我就靠我自己这一双手!一双脚 还有山洞里那些肉那些山货那把新买哩杀猪刀那杆秤! 还有冉老师!还有学校!还有书本! 我怕啥子?我有啥子好怕哩? 奶奶哩骂声好像还在耳边响但已经没那么疼了。
反而像鞭子一样抽掉了我心里最后一点软弱和依赖。
好!骂得好!断得好!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哩阳关道我过我哩独木桥! 我把钱包好重新塞回最隐蔽哩地方。
然后摸到窗台上那半根蜡烛划亮火柴把它点着。
豆大哩火苗跳动着昏黄哩光勉强照亮了我这小片天地。
虽然小虽然破虽然黑但这是我哩地盘!谁也别想闯进来! 我拿出书包里哩课本和本子就着烛光一页一页地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读!老子偏要读!读出个名堂!气死那些黑心肝哩人! 烛光摇曳把我哩影子投在斑驳哩土墙上晃来晃去像个张牙舞爪哩小怪兽。
对!就当个小怪兽!谁惹我我就咬谁!谁想踩死我我就先蹦起来咬断他哩脚筋! 窗外狗不叫了。
夜风刮过吹得窗户上哩塑料布哗啦啦响。
我吹灭蜡烛省着点用。
屋里重新陷入黑暗但我心里那团火却烧得亮堂堂哩。
破母狗就破母狗。
老子这条破母狗偏要活出个人样来! 喜欢我留守的十七年请大家收藏:()我留守的十七年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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