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顺着骨针游走像活物般钻进陈九黎的经脉。
他浑身绷紧双臂青筋暴起七处针眼像是被烙铁烫过皮肉微微翻卷却不见血流。
那股热流越涌越急直冲脑门仿佛有把钝刀在颅内搅动。
沈照咬牙探阴棒一寸寸刺入心口。
她动作极稳像是早演练过千百遍。
鲜血顺着棒身滑落在胸前画出一道歪斜的线正好接上之前用指尖划下的符痕。
血珠滚到针尾时金光猛地一颤像是饿极了的蛇突然张嘴。
闻人烬舌头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她没去擦反而仰头让血滴顺着下巴往下落。
掌心贴着针环血早就干了可她仍死死压着指节泛白。
她喘得厉害每吸一口气都带着哨音像是肺里灌满了沙子。
“快了……”她声音发飘“就差一点。
” 陈九黎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发现声带僵住。
眼前画面乱闪——石坛、血河、七道人影背对而立骨针钉住巨眼。
那个声音又来了:“以我魂魄为引永镇魍魉。
” 这次他听清了那是他自己说的。
记忆像是被锈住的锁咔哒响了一下。
三十年前真不是什么意外。
他记得自己站在祭坛中央身后是七个披麻戴孝的人每人手里捧着一枚骨针。
他们不是部下不是同门是他的妻、他的妹、他的师、他的仆……七个人七种血脉全是他亲手选的。
“只有至亲之血才能唤醒囚魂之钥。
” 这话也是他说的。
可最后针没插进地里插进了他自己胸口。
因为封印要一个活祭。
活人镇邪魂不散力不竭。
他当时笑了一声说:“我这身子横竖也脏了不如拿来垫底。
” 然后他记起那个女人。
穿红嫁衣脸上盖着金线绣的 veil一步步走上祭坛。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走到他面前抬手摘下面纱。
那一瞬间天地静了。
她不是别人是他前世道侣。
“你何必?”她问他。
他答:“我不做谁做?” 她笑了转身跳进血河。
元神炸开那一刻照亮了整个深渊。
陈九黎猛地睁眼左瞳金纹如熔岩流转。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局非得是今天、非得是这里。
院长不是偶然出现的宿主血池不是随便挖的阵眼。
这一切都是**演的**。
魍魉根本没想逃。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双女主血脉交汇骨针彻底激活把他完整的记忆逼出来。
因为它知道只要他想起一切就会犹豫。
会念旧情会生悔意会舍不得再杀一次那个已经死过的人。
它要的不是破封是复仇。
“原来是你……”陈九黎低声说“你一直在我脑子里听着我的梦话看我修伞听我跟老爹喝小酒。
你等了三十年就为了让我亲眼看着她们流干血再问我一句——‘你还下得了手吗?’” 他话音未落血巨人猛然抬头。
那张无脸的面孔裂开一道缝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扯出来的嘴。
声音从深处涌出层层叠叠带着笑:“这次你逃不掉。
” 地面震动裂缝爬向四人脚下。
沈照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坠闻人烬伸手去捞只抓住她半截袖子。
王半仙靠在断柱边手里攥着碎成渣的罗盘指甲缝里全是铜屑。
他啐了口血沫骂了句:“妈的赌到最后还是输给了命。
” 赵瘸子始终没动。
黑布遮眼唇角微颤像是在默念什么。
但没人听见。
金光越来越盛骨针开始震动。
陈九黎能感觉到它们在催他——快点快点想起来快点动手。
可越是靠近真相身体就越沉。
他像是站在悬崖边背后有人推前面却站着不想杀的人。
沈照的心口血已经变慢几乎是一滴一滴往下渗。
她脸色灰白嘴唇发紫可手还按在陈九黎肩上不肯松。
闻人烬的舌尖裂口崩开血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她咧了咧嘴居然笑了:“九黎哥哥你说过……市井烟火最好吃。
等这事完了咱去夜市撸串我请。
” 陈九黎没回应。
他看见了更多。
那天之后他没死也没活。
魂被切成七份分别封进七枚骨针镇在地脉七窍。
肉身化作风雨吹散在人间。
可执念太重终究转世归来。
只是这一世忘了来路丢了名字只记得怎么修伞怎么打架怎么用银针扎鬼的眼睛。
而沈照和闻人烬……她们也不是偶然凑来的帮手。
一个是通幽之体天生能见亡魂执念;一个是赶尸铃传人血脉里刻着封印咒。
她们出现在他生命里不是巧合是**归位**。
就像骨针终将回到原主手中。
血巨人抬起巨掌黑气缠绕成锁链尖端泛着暗红像是烧红的铁钩。
它一步踏下整座祭坛塌了一角。
碎石飞溅打在王半仙背上他闷哼一声没躲。
“照子!”闻人烬突然吼了一声。
沈照抬手探阴棒横挡。
阴气凝成薄盾堪堪挡住第一道锁链。
可第二道直接穿透她的肩膀把她钉在地上。
她没叫只是咬住下唇血从嘴角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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