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宫道尚覆着一层薄霜。
我踏入金銮殿外的长廊时靴底碾过石面发出细微的碎响。
昨夜终南山的雨还未干袍角微湿贴在小腿上凉意渗入肌肤。
但我没有停下整理衣冠。
手中紧握的那枚令牌边缘已被掌心汗水浸得微润铜色黯淡却压着一条命、一座观、一场三年前就埋下的局。
殿门开启的刹那朝臣已列班而立。
我径直上前未等宣召便将令牌托于掌心高举过头。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此物取自户部冰窖盗册黑衣人怀中经查为德妃私库执事通行之凭。
” 龙案之后皇帝抬眼看来。
他并未立刻接话只是缓缓伸手示意内侍取来。
那枚“德”字令牌被轻轻置于玉盘之上随步送至御前。
阳光从殿顶斜落照在令牌正面“德”字刻痕深峻背面半朵昙花隐现其下纹路与乳母手中断铃如出一辙。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环佩轻撞之声。
珠帘掀动一道华服身影疾步而入。
金丝绣凤的裙裾扫过青砖发间九鸾衔珠步摇颤动不止。
她未行礼先跪地叩首嗓音带颤:“陛下明鉴!臣妾三日前遗失一枚通行令早已报于内务总管备案。
今日竟见此物现身朝堂恐有奸人伪造凭证构陷后宫!” 是德妃。
她抬起头眼角犹带泪痕目光却直直盯向我手中的空掌——仿佛我是凭空捏造证据之人。
我垂下眼睫不迎不避也不争辩。
朝中已有低语响起。
有人质疑驸马越权查宫闱事务也有人暗叹德妃无辜受辱。
风向浮动只需一句推波助澜便可将我打入大不敬之罪。
但我等的不是言语而是破绽。
皇帝凝视两枚令牌良久忽问:“你所报失窃之牌缺损何处?” 德妃顿了顿答得极快:“左侧云纹断裂因曾坠地所致。
” 皇帝不再多言只命内侍将两牌并置案上。
他亲自起身俯身细察。
片刻静默。
然后他冷笑一声:“你说缺在左缘云纹……可这枚从贼人身上搜出的令牌缺口分明在右翼凤羽末端。
形制虽同铸造批次不同纹路走向亦有偏差。
若真为同一枚岂能错位至此?” 德妃身子一僵。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对并排摆放的铜牌。
果然一枚缺左一枚缺右如同镜像错开绝非一体。
“这……这不可能!”她声音陡然拔高“定是有人仿制!或是调包混淆视听!沈驸马昨夜不在府中行踪不明焉知不是自行伪造物证妄图攀扯臣妾?” 我终于开口语气平缓:“若要伪造何必用私库执事令?满城匠铺皆可雕模翻铸。
偏选此物因其独一无二——每块令牌背面昙花纹路皆以冰晶蚀刻需特定寒气注入方能显现全貌。
寻常火锻之法无法复刻。
” 说着我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丝寒息轻轻覆于自己呈交的令牌之上。
刹那间那半朵昙花浮现出幽蓝微光花瓣脉络清晰展开宛如活物苏醒。
殿内一片死寂。
德妃脸色骤白。
她带来的那枚“失窃令”无论谁以何种方式催动灵力始终毫无反应。
“此乃太乙观旧术。
”我收回手看着她“师父当年设此防伪之法只为防止执事令牌流落外人之手。
如今看来德妃娘娘手中的令牌根本不是原物。
”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你既称三日前丢失为何直到今日才当庭提出?且为何不报禁军协查反由内务总管私下登记?” 德妃张口欲言喉头却似哽住。
她双膝一软重重跌坐在地发间金簪滑落砸在金砖上发出清脆一响。
那声音像是某种终结的回音又像是开端的裂隙。
我没有看她倒下的模样。
我只是静静望着龙案上的两枚令牌。
一枚真一枚假;一枚指向真相一枚试图掩埋过去。
它们本是一对却被人为拆开分别送往不同的命运之路——一个落入乳母手中让她拼死闯府献婴;一个留在德妃身边供她编织谎言。
而我知道真正的问题从来不是谁丢了令牌。
是谁让一个将死的老仆甘愿赴死也要送出讯号? 是谁能在公主寝殿布下血祭机关又能调动户部冰窖的守卫换防? 又是谁在三年前那个冬夜亲赴终南山求取逆天之术却被师父拒之门外? 这些答案此刻已不必再说出口。
皇帝终于开口:“即日起彻查德妃私库所有执事名册调阅近三个月出入记录。
若有隐瞒不报者以欺君论处。
” “是。
”内侍领命退下。
德妃仍跪在地上肩背微微颤抖却再无言语。
我站在原地未动也未退。
殿外天光渐亮映在玉阶之上泛出冷白。
远处宫道尽头似有一队宫婢提篮而行篮中盖着红绸隐约飘出甜香气息——像是桂花糕点的味道。
但她们走的方向并非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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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凤鸣九天之寒刃断鸾第167章 德字令牌现德妃入局来源 http://www.stock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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