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下北沟河畔的喊杀声终于归于死寂。
河面上漂浮的数十具尸体把整条河染成了粘稠的血浆色。
幸存的马匪早没了嚣张气焰——跪地磕头的像捣蒜逃命的恨不得把马跑死。
打扫战场! 张家堡的战士们踢开残肢断臂在血泥里翻捡着值钱的家伙什。
张克站在土坡上眯起眼睛远处几个黑点正屁滚尿流地逃向地平线却没下令追击。
转身时战场中央那个拄着血葫芦般辕梁的瘦小身影格外扎眼 李玄霸像根铁钉似的钉在尸堆里活脱脱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啪! 张克一巴掌拍在那血糊糊的后背上。
方才还杀气冲天的少年顿时眼神清澈得像二哈:我饿了想吃羊。
先整只烤马!羊吃完了回去给你加。
刚回大营赵小白就凑过来咬耳朵。
张克听完直嘬牙花子:无疾那小子脱了外甲去追马匪头子了? 是他说要让那孙子后悔从娘胎里钻出来。
赵小白有些无奈他感觉兄弟里面没几个正常人。
啧这活阎王... 张克摆摆手突然觉得该给马匪点根蜡。
转头掀开伤员营帐帘子正撞见吕小步拿刀背敲俘虏脑壳。
折了多少弟兄? 十一个民夫。
张克鼻腔里嗯了一声这世道命比纸薄。
重伤七个轻伤三十。
吕小步说着突然狞笑刚宰了两个闹腾的俘虏现在都老实得像鹌鹑。
白布下盖着的尸体让张克感到一丝不悦——皱纹堆叠的老农手掌还攥着半块馍旁边躺着个身量不足六尺的娃娃兵。
果然死自己人还是不好受啊谁叫他心善呢。
他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这狗日的世道! 十口大铁锅架在营前沸汤翻滚; 整匹战马在锅里沉浮煮烂的肉块随热气上下翻腾。
民夫抡着砍刀“咚!” 一声剁下烤得焦黄的半截马腿油星子溅进火堆“噼啪”炸响。
——鸡羊战前就吃光了现在只能啃这些死马肉。
可没人抱怨有肉吃就不错了还管啥肉。
张克扫了一圈民夫和军士们脸上全挂着笑十几个伤兵甚至比着伤口喝酒。
有个被削掉半只耳朵的莽汉正把滋滋冒油的羊腰子往伤口上按咧嘴大笑:“老子这叫以形补形!” 周围顿时哄笑一片有人笑骂:“补个屁!再补你也长不出新耳朵!” 更远处辎重营的伙夫敲着铜勺扯着嗓子唱起下流小调; 时不时有醉醺醺的兵痞跟着嚎两嗓子荒腔走板却透着股沙场独有的痛快。
…… 羊溪的帐前临时桌案上堆满各旗呈报的军功册子。
人头不能带走统计完就得烧掉免得生瘟。
张克端了碗肉汤过去哪知道羊溪刚闻到味儿; 脸色骤变扭头“哇”地吐了一地缓了半天才喘过气。
“啧是个雏啊。
” 张克丢过去个玉质鼻烟壶“吸两口去去腥。
” 羊溪狼狈接过猛吸几口总算压住翻腾的胃。
“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张克问。
羊溪点头嗓音还有点抖:“书上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原来……是这样的。
” 张克嗤笑:“书里写的连血腥味都没有。
” “北疆……一直这样?”羊溪问。
“从我记事起就这样。
” 张克眯眼“按我爹的说法十八年前那场大变之后就没消停过。
” “北都沦陷……”羊溪低声道。
“嗯虽然北伐收回四州但东狄、西羌没伤筋动骨。
” 张克冷笑“蛰伏这么多年迟早卷土重来。
” 羊溪诧异:“张兄也是主战派?” “我没啥主张。
” 张克耸肩“只是知道他们一定会来。
” 羊溪叹气:“家父和师公也这么想可朝廷……” “早掏空了吧。
” 张克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羊溪苦笑:“宗元帅北伐时严重透支了国力恢复九品中正制连苏、浙商税都让出去了……” “江南道现在尾大不掉对吧?”张克接话。
羊溪怔住随即失笑:“没想到张兄对朝局如此通透。
” 张克咧嘴露出森白牙齿:“怎么以为我就是个只会砍人的边关莽夫?” 羊溪讪笑没接话——他之前确实这么想的。
张克也不恼只是拍了拍腰间刀柄懒洋洋道: “在北疆不会砍人活不下来。
” “但想活得好……光会砍人可不够。
” 羊溪转移话题“张兄认为两国何时再度入侵?” 张克:“晚则三年快的话明天都有可能。
” 哦? 两人回头只见羊百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三步之外山羊须微微颤动活像只偷听墙角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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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第24章 权臣之道大奸似忠来源 http://www.stock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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