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中的秦州大地呈现出一片铁灰色的苍茫。
这里的冬天吝啬雪花却慷慨地施舍着刺骨的寒意。
北风如刀刮过枯黄的草甸在裸露的黄土沟壑间呼啸回旋带起阵阵沙尘。
最为显着的冬讯则来自于纵横交错的河流。
河流不再奔腾而是被一层日益增厚的灰白色冰壳所覆盖沉默地蛰伏在苍茫大地之上如同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被马蹄或脚步惊醒的时刻。
平凉府以北彭阳县地界茹河一道舒缓的转弯处形成一片开阔的三岔河口。
河面大部分已被冰层覆盖失去了夏日的奔腾像一条僵卧的灰白色巨蟒在寂静的旷野中闪烁着冰冷死寂的光泽。
七名西羌骑兵如同从荒原中钻出的饿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河边。
他们人马皆精悍透着久经沙场的彪悍之气。
他翻身下马动作矫健而谨慎内塞羊毛的皮靴踩在冻硬的河滩碎石上发出咯吱的轻响。
他蹲下身褪去羊皮手套粗粝的手指径直按向冰面。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自指下传来冰层应声裂开几道蛛网般的细纹。
壮汉眉头紧锁又用指节叩了叩凝神听着那沉闷的回应。
“怎么样俄勒支队长?” 马上一名同伴催促道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统军使的脾气可等不及。
再耽搁回去又得挨鞭子。
” 被称为俄勒的壮汉没有立刻回答。
他抽出腰间的短柄骨朵用那沉重的骨质锤头小心翼翼地敲击冰层边缘仔细审视着飞溅的冰屑和留下的凹痕。
“还薄得很”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磨过粗粝的砂岩“不到一寸。
人马上去立刻就得喂了河神。
至少还得等十来天。
”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潜在的渡口。
河面宽约二十丈对岸是陡峭的黄土崖被风雨侵蚀出千沟万壑其间点缀着枯黑的灌木丛是绝佳的埋伏地点。
若是冰层坚实这里无疑是骑兵突击的捷径; 但若现在强行通过无异于自寻死路。
“啧真麻烦。
” 另一个脸上带着冻疮的年轻士兵嘟囔着利落地从马鞍后解下一只皮囊走到俄勒刚才敲击的位置附近; 找到一处冰层较薄、显然水流较急尚未完全封冻的河湾。
他抽出短刀小心地凿开冰面。
刀刃与冰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几下之后暗沉的河水汩汩涌出。
年轻士兵耐着冰凉将皮囊按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看着它缓缓鼓胀。
“听说野利部那个新首领叫野利旺荣的就是个没断奶的小崽子?” 年轻士兵一边塞紧皮囊口一边没话找话试图驱散这等待带来的焦灼和寒意“整个部落都让山那边的燕山军连锅端了; 男的为奴女的为婢就几百号人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来。
想当年野利吉老首领在的时候多么英雄了得谁敢碰他们的草场? 怎么生出个儿子就这么废物!” 他的搭档一个脸颊上有着狰狞刀疤的老兵; 不耐烦地踢了踢马肚子让焦躁的战马安静下来。
“哼谁说不是呢?摊上这种软蛋首领野利部上下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好好的一个大部落说没就没了……好了没有? 快点! 统军使可不管野利部的闲事他只要这河里的水!” 取水的士兵叹口气将沉甸甸的皮水囊挂回马鞍侧畔的特制钩环上确保它不会在奔驰中脱落。
几人纷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们是头戴能护住双耳的厚重毛皮帽帽檐下露出的脸庞涂着一层厚厚的防冻油脂在微弱光线下闪着油腻的光泽能抵御刀割般的寒风。
身上裹着看似臃肿的毡毛袍内里却衬着坚固的皮甲既保暖又不失灵活性。
长筒皮靴直至膝下内里塞满了柔软的羊毛与驼毛靴底用刀刻出交错的花纹并非为了美观而是为了在冰面上获得至关重要的摩擦力。
羊皮或牛皮制成的手套指尖部分异常耐磨便于他们在严寒中也能灵活地操作武器和缰绳。
每匹战马的鞍具旁都挂着两支不足两米的短标枪枪尖用油布包裹以防寒气凝结水锈。
他们腰间左侧挎着弧度优美的弯刀右侧则挂着短柄骨朵——这种钝器在破甲和击碎冰面时比刀剑更为有效。
一张强劲的西羌角弓收在弓袋之中箭壶里插着雕翎箭尾羽在风中微微颤动。
马鞍后还捆着卷起的毛毯、少量肉干和奶疙瘩显示着他们具备远离营地短期活动的生存能力。
这一身行头在西羌价值不菲也彰显着他们并非普通士卒而是经验丰富、深受信任的精锐哨探。
他们接到的命令明确而有些古怪:前往茹河三岔口不仅需仔细探查冰情更必须取回一袋冰冷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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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第481章 铁马冰河来源 http://www.stock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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